激荡三十年11：罐头换飞机？是传奇还是骗局？

各位书友大家好，欢迎继续做客老齐的读书圈，昨天我们讲到了1990年，中国经济从打假开始，当时新华社配发了一篇文章，叫做商业部长买鞋上当记，说的是商业部长到湖北调研，在武汉百货商场看上一双皮鞋，买下之后当场就穿上了，然后继续调研。转天下午回北京，发现右脚一只鞋已经掉了一大块。这让商业部长大怒，劣质产品泛滥太可恶，但好经有的时候也会被歪嘴和尚给念歪了，有的时候打击假货也成了国企借机清除异己。私营企业再次成了打击的对象。还有一些人居心叵测，借着企业整治，向企业乱收费，乱摊派，乱罚款。

当时为了躲避打击，很多人都跟王廷江和蒋锡培一样，选择挂靠，还有一种股份合作制应运而生，他就是相当于在民营经济上面加个红帽子。在私有制后面生硬的加上一条公有制的尾巴，有15%，也有50%的。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少一些麻烦。

中国经济就像打不死的小强，在这么折腾中，再加上严重的通货膨胀，都没有让我们失控，而是迅速的冷却了下来。89年下半年的物价cpi达到了40%，而90年的时候，就降回到了3.2%，抢购风潮瞬间退去。但随之而来的是亏损浪潮，平均100家工厂里面要有33家亏损。当年在北京召开亚运会，对北方经济有很强的提振作用，而在南方上海受到了重点关注，邓小平提出开发浦东，于是一个新区即将迎来爆发。数据显示1990年到2004年，浦东的GDP从60亿，涨到了1790亿，相当于15年再造了一个上海。如今这里已经成了中国金融的核心区域。

另外，当年想搞股市的王波明和高西庆也在积极的推进，当时在上海得到了朱镕基的大力支持，1990年突然宣布上海证券交易所年内成立，尉文渊成了第一任总经理，他也可能是太激动了，就在上交所开业那天，敲完锣竟然当场晕倒。被人搀扶才离开现场。早期的上交所，只有30种证券，国债5种，企业债8种，金融债9种，8只股票。

上海张灯结彩，让深圳也坐不住了，其实他们一直在打报告要组建深交所，当时的负责人叫做禹国刚，他急的恨不得今天拿批文，明天就开张。最后是批文还没拿下来，他就先开张营业了。

那一年的海尔张瑞敏，坐稳了冰箱市场后，开始重新回到洗衣机上面，他创新推出了小小神童洗衣机，主要针对炎热的南方，洗小件衣物，竟然一度畅销。在北京的柳传志成为了电脑销售商，还开创性的搞出了一句广告语，人类失去联想，世界将会怎样！一下让联想风靡全国。在四川，长虹电器原来是个军工企业，这一年他成了全国最大的彩电制造商，而且巧合的是，他也是松下生产线。这些企业都是稳扎稳打，一步一步找准市场，踩着同行的尸体杀了出来。无论宏观顺境还是逆境，他们都在进步。

中国人从90年代开始崇洋媚外了，开始对时装感兴趣，皮尔卡丹在北京的专卖店，每天都有2-3万元的销售额，一件衣服1500元，当时可以说是天价了。而迪奥，瓦伦蒂诺等品牌也在中国销售，当时直通香港的中英街上，是洋货生意的集散地，成为了内地消费者，最向往的购物天堂。据说高峰的时候游客超10万。

在文化市场上，以前的靡靡之音邓丽君，成了最受欢迎的歌手，琼瑶和金庸成了年轻人的精神食粮。汪国真的诗集卖出了100万册。

三年多的宏观调控，让中国经济终于回到了常态，但大家却也一脸懵逼了，到底以后要怎么走，国家姓资还是姓社，我的企业姓资还是姓社，我该怎么做企业，一系列问题引发了再次大讨论。给国家未来定调的任务，又一次落在了领袖邓小平的身上。直到92年南巡讲话，让这个大争论才戛然而止。

有一个四川的经济学家叫做蒋一苇，他甚至提出大逆不道的建议，说国家应该放弃对国营企业的偏执性倾斜，以更大的包容和宽阔的视野来平等对待所有制经济。这个观点当时得不到认可，但很多人也依然是恨铁不成钢，每次对国营经济开药方，很多人都捧臭脚，说这次能搞活。但最后一看还是没活。甚至死的更彻底了。这一年乡村集体企业的利润265.3亿，首次超过了国营企业的246亿，集体企业的利润率是5.6%，相当于国企的2倍。那么国营企业到底该怎么办？是继续的救，还是放弃治疗。当时也没什么好办法，只能无休止的打嘴炮。很多地方，为了解决国企问题，让效益好的企业，吃下效益差的国企，他们希望一帮一一对红，但却最后往往是，一拖一，一块死。好企业吃下了烂企业，整个被拖垮了。

最早进入中国的大众汽车，终于到了丰收的时候，上海大众桑塔纳，年产6万辆。而我们自己的上海牌轿车却在这一年停产了。桑塔纳一度垄断轿车市场，1990年，上海大众的利润超过了大众全球的盈利目标，原因就是他一台桑塔纳，竟然卖人民币17.8万，这相当于世界平均售价6倍。中国人从90年代就开始当上了冤大头。而且冤大头的程度，让德国人都不敢想象。

在从万县到北京的火车上，坐着正在到处寻找机会的未来中国首富牟其中，他在火车上遇到一个河南人。在这个河南人嘴里，他打听到正在解体的前苏联准备出手一批飞机，但找不到买主。这本身就是一个闲的蛋疼的消息，但牟其中却走心了。于是他开启了自己这一辈子最成功的一次赌博之旅。牟其中先打听到四川航空准备采购飞机，然后他到处拉关系，终于说通了川航买苏联飞机，然后他又把这个当噱头，从四川当地的国营企业中组织罐头和皮衣等库存积压商品，然后准备拿着这些东西去找苏联人换飞机，牟其中把面子上的事情，做到了极致，他特意挑选了钓鱼台国宾馆接待苏联外宾，说这是戈尔巴乔夫和中国领导人会谈的地方，然后满脸懵逼的苏联人，竟然感觉他是一个官方代表。把一个生意变成了国家外交，竟然罐头换飞机，就这么换成了。中方用价值4亿人民币的500车皮小商品换购四架苏制图154飞机，这个奇葩事一点也不亚于公鸡会下蛋，媒体狂轰乱炸的时候，牟其中借力打力，说他从中赚了1个亿。但直到现在这个故事都有很大的争议，首先四川航空不是傻逼，他们这么干无异于走私飞机。别说那个年代，现在你试试看。第二苏联人更不是傻逼，虽然他们工业产品富裕，飞机多的是，东北老乡经常拿洗脸盆暖水瓶换苏联人的摩托车，但飞机这个事，真心没那么容易运到国内。第三，政府更不是吃素的，这么大的交易，当时政府竟然没人知道，而且两边政府都没人知道。如果这也可以，母猪都能上树了，海关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所以这个事，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牟其中策划出来的商业秀，很值得怀疑。

总之那个年代，牟其中借这么一场秀，迅速上位，然后他似乎找到了敲门，尽量把牛逼的吹的大一点。这样能引起轰动，他甚至说要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50公里宽的口子，把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引入中国干旱的西北地区，当时还真有不少人相信，他在90年代，还获得了中国十大民营企业家，中国改革风云人物，中国十大实业家等诸多荣誉，1994年美国福布斯杂志，把牟其中列为大陆富豪第四位，而中国的财富杂志，把它称为中国大陆超级富豪之首，后来大家习惯于叫他中国首富。现在中国企业界一些大佬，比如冯仑，潘石屹，投资人王功权什么的，当年都是牟其中的小弟。

另外一个可以列入大败局系列的人物，此时也要出场了，这就是仰融，中国最著名的汽车大王，这一年他正跟着中国著名金融教育家，中国金融学院党委书记许文通老师跑腿，他到了香港创办了华博财务公司。出资方是许文通担任董事长的海南华银。后来他回到东北，找到当时正在股份改造的大型国企沈阳金杯汽车，那时候沈阳金杯的股票沿街叫卖也卖不掉，仰融上门正好一拍即合，1200万美元买下了金杯40%的股份，之后换了一次股，将控股比例扩大到51%，仰融继续他的资本运作手段，在百慕大设立华晨中国汽车，由华博财务100%控股，而华博此时仰融已经占到了7成股份，接下来仰融一手策划，华晨这家皮包公司，收购沈阳金杯。而资金又是许文通掌控的海南华银，之后仰融觉得不保险，他又做了一个红帽子，筹划创立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，发起人是人民银行教育司，华晨控股，中国金融学院，和海南华银四家，这样他就有了人行的背景，凭借一系列的资本运作，一个壳公司，华晨中国竟然1992年瞒天过海，登录纽约交易所。融资7200万美元。不得不说仰融确实是个奇才。

正当牟其中仰融他们这一代企业家玩命折腾的时候，在山东潍坊却上演着一出好戏，这对于今后的国企改革有着相当的借鉴意义，这又是怎么回事呢？咱们明天接着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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